赵子颐还未收回的手瞬时顿住,整个身子竟微微地颤抖。
“你不记得我了。”
她摇摇头,看着他的脸心里竟涌起了一股失落。
赵子颐此刻的眼珠内似有波光流转,他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我是奉国的皇帝,而你——是说过要嫁给我陪我一生的人,你居然都忘了。”
他看起来如此失落和委屈,顾俞却记不起有关他的一星半点,不如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所托付之人,他说他是皇帝,理应遥不可及。可是此刻顾俞在他的眼中却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她担心赵子颐责备,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而这个自称是皇帝的人就这么抱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出乎意料地令人安心。
她任由赵子颐抱着,听他讲自己以前的事,本能驱使她选择相信。
赵子颐道:“你名唤云杳,可我爱叫你阿俞,我们打小就相识。”
“是我在江南游玩时与你相遇,你家亲亡故,成日与泼皮相与却难得气质除出尘,我一眼看过去就移不开了。”
“后来回都城,我实在不舍,便将你一同带了回来。”
“你病了,病的很严重才会忘了一切,忘了我。”
“……”
他讲了许多,与云杳一同卧在榻上,声音如同神乐般好听。常英中间便悄悄出了屋,在门外守着。
“云杳……我的名字。”云杳喃喃道。
半晌她突然激动的坐起了身,“我是不是有一把琴,桐木琴。我娘留给我的,难道我弄丢了?”
赵子颐拉住她的手,“是,你很珍惜的琴,我替你收着呢,等明日我带你去看好么,我也爱听阿俞抚琴。”
云杳这才静了心,对上赵子颐柔和的目光。
“可是你为何叫我阿俞?”
赵子颐哑然,半晌莞尔一笑,“阿俞便是你乳名了。因着是我软磨硬泡才肯让我叫的,他人便没人敢这么喊你了。”
对了,他是皇帝,他人自是不敢与皇帝相比。
云杳才醒,身子还虚着,听皇帝说着便睡了过去。
待她睡得熟了,赵子颐才小心地起身。
门外,常英早就冻得直打哆嗦,大雪的天气,他在外面也候了一个多时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常英从怀里摸出手炉:“陛下,可是回寝宫?”
“回。”
出了屋子,赵子颐的面色便又冷峻了起来。
回到皇帝寝宫,常英才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陛下,国师的秘药果然效果非凡,云姑娘完全记不得往昔的事了。”
赵子颐道:“可她却记得那把桐木琴。”
常英道:“或许此琴意义重大,一时间难以消除,不如请国师加大药量……”
“不必了。”赵子颐道:“阿俞琴技此间难得,这样便足够了。汤药照国师给的按月给她服下。”
“是。”常英俯首。
“你退下吧。”
“是。”
“回来——”
刚转身欲离去,赵子颐便唤了一声,他又折了回来。
赵子颐道:“三日后便是庆功宴?”
常英道:“回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