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不修仙了。”暮云归跪在宗门的大殿之外波澜不惊的凝视着大殿上的老者。
身着紫衣的老者手里捏着暮云归还给自己的玉牌,对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失望之极,不该如此的。
紫衣老者算了算暮云归从被带上山到现在登上了仙人第八楼也只用了甲子光阴(一甲子六十年),论天资品行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可是遥遥领先同代的山上人,说的同代那可不是仅一家山头而是这座天下所有的山头。暮云归注定是要让本门的山顶再升几丈许的人物。
都言修仙不易,也确实不易,从扣仙门登仙楼开始,就会有层出不穷的大道之难挡在路上,但若一路平坦那岂不是人人都可登仙楼当仙人了?
紫衣老者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第一难便是斩杀心头的心猿意马,凶险万分只差半步就要身死道消,万劫不复。也见了别人形形色色的大道之难,有斩杀生死仇寇,有临渊问心,千变万化,无数山上人都是倒在了大道之难,但只要度过一难都是对心境与天资的巨大锤炼,往后的一段路都如身骑快马扬起的烟尘让身后的人望而兴叹。
紫衣老者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会连第一难都过不去,此难为“情”字一难。他见过有人心如止水自斩魂魄绝情绝爱,有人结发入红尘百年时光人走情消,更见过有人心如虎狼手刃所爱。
此难虽说也是不容易但却有千百法门好应对。暮云归选了一条最慢最安稳也是最对的一条破难之法。本应是在那女子走后,往后一路畅通无阻,但现在他却跪在这里对自己说不修仙了?
“唉!”老人叹了口气将玉牌揣进怀里,转过身挥了挥手。大门轰然而合,暮云归以头抢地,三声重响之后站起了身朝山下走去。暮云归知道师父失望透了,连半句话也不肯再与自己多说,但无论怎样他就是放不下那个低着头站在阳光下捏着手拧着脚尖的女孩儿。暮云归每踏出一步气机流散,行至山脚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赫然已从山上的仙人跌落成了凡人。
随着越走越远,一阵林间微风终是吧曾经的洒脱仙人吹倒在了一颗老树下。暮云归胸膛剧烈起伏艰难的斜靠着老树坐了起来,望了望那人所说的方向后打算小憩一会儿再赶路,到镇上就能雇一辆马车,用不了几日就能到,暮云归这一闭眼就是一天一夜,脑海里梦回百转也全是那个巧笑嫣然的心上人。
“娘子,你看这个糖人儿多像你!”暮云归一手提着套圈赢来的兔子灯笼一手举着刚买来的小糖人炫耀的对唐婉说。唐婉眯着眼看了看暮云归手里的糖人,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在自家郎君腰间用力的扭了一下笑着柔声问:“夫君,我就这么胖么?”
暮云归原本雀跃的笑脸一下子苦了下来,拉过唐婉在腰间的手轻声说:“我是说她笑起来可爱的样子像极了你,可不是说你这么胖啊!”唐婉抽出手理了理暮云归因挤过人群而弄乱的发鬓后挽住他的手腕,两人跟着人群继续向灯会的深处流去。
灯会上五花八门,牛鬼蛇神,鱼龙混杂。有正经的生意人也有卖艺的武夫游侠更有坐在一个小角落身前摆着签筒龟甲铜钱的算命道士。暮云归就注意到有四重天的武夫在胸口碎大石,他笑呵呵的拉着唐婉看了半天,看到石头在武夫胸口被砸的粉碎后用力的鼓着掌嘴里还喊着“好”,眼巴巴的看了看唐婉,唐婉从袖口掏出了一把碎银递给了他。打赏了那个武夫后没走多远,这次却是唐婉拉着暮云归来到一个年轻道士面前。
“相逢即是有缘,贫道师门祖传算术,算无遗漏!贫道只算有缘人。”趴在桌子上懒懒散散的年轻道士看到有意向这边走过来的唐婉和暮云归连忙站了起来招呼着唐婉坐在桌子前的小凳子上。等唐婉做定在凳子上,小道士缓缓的整理了下道袍和发冠闭上眼睛,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与刚才着急忙慌的样子判若两人。
站在唐婉左侧的暮云归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的年轻道士说“小道长!好风姿!”小道士依旧闭着眼默不作声。
唐婉缓缓开口说“道长,我可否求上一签。”唐婉顿了顿想了一下又问:“道长,缘法何解,我可否算有缘人?”
年轻道士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唐婉仔细打量了片刻说:“您非贫道有缘人。他才是!”道士依旧看向唐婉但抬起左手指向暮云归。
暮云归依旧是笑意盎然,只不过右手迅猛伸出拉起唐婉将她揽进怀里。小道士指向暮云归的左手随势抬起,从袖口窜出四张黄色符箓飞向天空朝四个方向飞掠出去,小道士的右手也同时摸向签筒手掌翻转就从签筒底捏出一柄指甲盖大小的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