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凤正在收拾东西，她将叠好的衣服放进箱子里，直起身子道：“葵花，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吗？”

“怎么，在京城呆惯了，不想回去了？”

“那倒不是。你要离开京城的事，跟你姨妈说了吗？”

“说了。”

“魏家那边呢？”

“我对金兰郡主说，我离开京城是为了谈一桩生意。”

“这次走了，咱们还回来吗？”

“也许下次，我会让你一个人回来处理事情。这宅子就不卖了，将来咱们的人来京城办事，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至于府里仆人，留一两个感情深的看着这房子，其余的都遣散了。”

“灵凤，”冯葵花又道，“如果这座城市里，还有你牵挂的人，好好地去跟他告个别吧。”

灵凤继续收拾着东西，沉默不语。

冯葵花语重心长地说道：“晏仙芝不是你心目中的君子，李玉阳才是。”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他。”

“有什么配不上的，”冯葵花淡淡笑着，“论人品，你们都是至纯之人，论家财，他李玉阳卖画为生，你嫁过去还要过清贫日子，论样貌，你们更是郎才女貌。”

“你别说了，”灵凤低着头收拾东西，“他家世清白，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他。”

“也许他不在意呢？你不问怎么知道，或者我去帮你问？”

“不要，葵花，我求求你不要。”灵凤伏在冯葵花的膝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冯葵花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着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你要是这一两年成家，我还能替你准备嫁妆，比王公贵族家嫁女儿也差不了多少，要是再过两年……”

“过两年会怎么？”灵凤望着她问。

“没什么。”冯葵花笑着，温柔地摇了摇头。

“葵花，”灵凤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不要瞒着我。我知道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让我陪着你，好吗？”

“其实也没什么，”冯葵花道，“但是我一种预感，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她们两个人的行李并不多，坐着一辆马车出了京城，到宁澄，沿大运河南下，船到了一个叫永治的地方，两人上了岸，又往南走了半日，再次离岸登舟，沿鸿江逆流而上，船行数日，终于看见了会县的码头。

这一路上，稍有风吹草动，灵凤就非常紧张，冯葵花笑道：“怪我不该疑神疑鬼，倒害得你一路上心神不宁。”

灵凤终于不再眉头紧锁，说道：“平安到了就好。”

码头上，只见上货、卸货的人来来回回，灵凤疑惑地说道：“翠玉、小芸她们，怎么没来接咱们？”

冯葵花道：“昨天在江上，碰到了咱们家的货船，船上的人捎信说，翠玉和小芸她们有事，就不来接咱们了。当时我正好在甲板上，你在船舱里。”

冯葵花又有些担忧地说道：“翠玉来不了是真的有事，小芸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是在跟我赌气。”

灵凤道：“小芸如果知道了晏先生的真实面目，或许就不会再生气了。”

“她不是你。”冯葵花道。

“诶，那个谁，”冯葵花随便叫住了码头上的一个人，“找几个做事稳妥的人，替我把行李搬到致志园去。”

“好嘞！”那个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先去替冯葵花找人。

冯葵花和灵凤两个人，则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回家。

当时春末夏初，气候温暖，百草丰润，从码头到城里还有一段距离，将近午时，太阳微微有些发烫，路旁鲜嫩的草叶垂头丧气的。

地上忽然飘过来一片黑影，灵凤抬起头，指着天上道：“好大的一个风筝。”

两人一起勒住了马，抬头望着天，看了一会儿，冯葵花道：“我怎么觉得，风筝上有一个人呢？是我眼花了吗？”

“我也看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冯葵花忽然想到，有一种酷刑就是把人绑在风筝上，她不禁有些纳闷，“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做出这种事情？”